关于健康的理念,很多人仍存在一定的误解,普遍认为是一种身体的外向表现。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定义,“健康不仅是疾病与体弱的消失,而且是生理健康、心理健康和社会适应的完美状态。”如果说,普通医生治病,守护的是人们的生理健康,那精神心理科医生治身又治心,守护的是人们的心理健康。广东三九脑科医院心理行为医学科副主任宁连才便是这样一位治身又治心的健康守护者。
学医,是为了治病救人
关于从医,宁连才说,学医是兴趣,救死扶伤是理想。起初,他希望自己能成为在无影灯下拿手术刀的外科医生,最终却成为了精神心理科医生。实际上,在我国,精神卫生工作者接收到的异样目光并不比患者少。但宁连才却不觉遗憾:“只要做了医生,一样是在治病救人。”从医过程中,宁连才也确实帮助过一些人回归家庭、社会,这也让他更坚定了走下去的信念。
近年来,“中年焦虑”一词反复出现在影视作品及热搜话题中。“焦虑”仿佛成了中年人的标配之一。宁连才说,在他接诊的焦虑症患者中,女性约是男性的两倍。“女性相比男性更容易感到焦虑,有更多焦虑不安的想法。”
42岁的陈瑜(化名)是湖北当地一所中学的初一年级级长。在朋友的印象里,陈瑜体面、能干,但没人知道她内心的煎熬。在工作上,陈瑜经常感到力不从心、记忆力变差、难以应付工作,甚至想辞掉年级级长的职务;在生活上,陈瑜对从前热爱的歌唱、跳舞、运动等都不再感兴趣,也不愿出去社交,甚至大多数时候都不想说话;在对孩子的教育上,陈瑜觉得负担太重,爱人多年前因病去世,她独自抚养儿子,而儿子又处于叛逆期,两人不时争吵。“每天都觉得烦躁、头痛、胸闷、呼吸不畅、睡眠变差……就医时还表示曾有多次产生轻生的念头。”宁连才分析,患者是典型的中年焦虑。
宁连才解析,除了激素影响外,女性的焦虑和家庭、人际关系等社会性因素明显相关。情绪焦虑、内心痛苦、得不到配偶的理解和安慰、和孩子达不到良好的沟通等,都会导致很多女性心力过度劳累,进而诱发焦虑症。经过及时的干预治疗,陈瑜的情况明显好转,已恢复正常工作和社交,和孩子的关系也有所改善。
青少年抑郁,最常见、最心痛
宁连才说,其实很多人对抑郁症都存在很深的误解。很多人想到抑郁症时,就自然地联想到难过悲伤的情绪,却不能意识到抑郁症实际上是一种非常严重的精神类综合症,是众多情绪感受失常的并发状态;它包含的不仅仅是绝望沮丧悲伤,还有丧失兴趣、疲倦、焦虑、厌食或暴食、失眠或嗜睡等。
宁连才介绍,接诊的患者中,抑郁是最常见的,“男女老少都有。”而最让宁连才心痛的是那些抑郁症而没有及时接受正规治疗的青少年。因为成年抑郁症患者发现自己“不对劲”时,会主动寻求帮助,但青少年抑郁症患者就医往往是已经严重到不能正常生活了,才被家长带进精神心理科。
17岁的陈照(化名)是佛山当地一名高二的学生。自初一父母离异后,陈照就跟着母亲生活。陈照母亲告诉宁连才,儿子的性格很乖但有点内向,成绩很好,和自己关系也很亲密,但最近老师却建议休学。
最终,陈照被诊断为中度抑郁。得到这样的诊断结果,家长很是惊讶,却又不解。根据陈照回忆,从一年前开始,每天都很烦、睡不着,对周围事物也不感兴趣,觉得活着很孤独,因而也被同学孤立。“其实我跟妈妈并不亲近,是我装出来的,她根本不懂我。”期间,陈照也通过网络和学校心理咨询老师寻求过帮助,但依然无效,甚至多次寻死,直到后来已经无法继续学习。
实际上,青少年出现睡不好、烦躁、兴趣下降等症状时,很多家长会自觉地总结为青春期叛逆,意识不到是孩子情绪出现了问题,直到无法正常生活才联想到可能是抑郁。宁连才补充道。经过临床治疗后,陈照病情得到有效控制,今年顺利考上了大学。
以人为本,疾病是有迹可循的
面对这些“特殊”的患者,宁连才反复强调,一定要把精神疾病患者当成正常人去理解。“他们只是生病,但也有尊严。”在诊室里,宁连才通常在聆听患者或家属描述完之后,才会跟他们一起讨论,用专业的知识去进一步引导。“精神心理科医生不是代替患者去决定,更不能去操纵与控制他们,要把疾病诊疗的过程当做是与患者及家属共同完成的一次创作。”
宁连才曾接诊过一名13岁的湛江女孩小晴(化名)。在广东最热的七月,小晴却穿着长衣长裤,因为她的手臂和双腿都是割痕。“没有打她,这些都是她自己‘发神经’用刀子割的。”在母亲眼中,小晴非常不听话,情绪起伏很大,经常上网乱买东西,还带着弟弟妹妹四处瞎玩、买零食,只要不高兴就把自己关房间里。
在宁连才看来,从健康到疾病是个持续发展的过程。作为医生,不只是在医学意义上消除疾病,而是要去理解疾病背后传递的深刻含义,也就是这些生病的人究竟经历了什么?小晴告诉宁连才,弟弟出生时,才10 岁的她就被要求要帮弟弟冲奶粉、换尿布等。只要没做好,就会被母亲责骂。小晴因此变得闷闷不乐,并逐渐出现拿美工刀割手等自伤的行为。“自残这类行为在青少年群体中还是比较常见的。”宁连才十分痛心和无奈地说。“有时候也不是真的想死,但看着鲜血流出来,觉得很兴奋、很痛快。”小晴如是说。最终小晴被诊断为双相情感障碍。
对于青少年的治疗,宁连才认为要关注家庭成员的互动关系,及生活中需要改善的相处问题。在和小晴及家长深入沟通讨论后,宁连才建议今后由小晴母亲承担起照顾、督促服药的责任,让小晴感觉到母亲的关心。后来,小晴再也没有出现自伤自残行为。
“青少年出现在精神心理科门诊的情况越来越普遍。”对于这类患者,仅仅是临床治疗显然是不足的,宁连才强调,家长要尝试去沟通和理解,要让孩子感受到父母的陪伴与支持。
关于未来,宁连才说,将持续关注青少年情绪问题。从业20年,宁连才接诊过无数个青少年患者,他们都承受着不同精神疾病的困扰:抑郁、双相情感障碍、儿童情绪障碍……在他看来,尽管影响疾病的因素纷繁复杂,但家庭对于孩子的精神健康至关重要。“孩子深受病情折磨,却有苦说不出来,而家长往往‘视而不见’,甚至逃避、不愿意承认孩子得了精神疾病。”家长的无知、孩子的无奈,让宁连才有一种责任感和使命感——帮助更多的青少年儿童摆脱困境,回归学校与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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